流動的陽光 金車噶瑪蘭

酒區新探

關於:威士忌

書寫威士忌的文字沒有誰能比得過村上春樹。一本簡短的隨筆遊記《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不過幾十頁文字,卻那麼生動的寫出了威士忌的脾氣秉性。威士忌在他的文字裡不再是普通的蒸餾酒,也不再僅僅是歷史長河中湧動著的「生命之水」,而是更神秘的,形而上的,是哲學,是神諭的。

我的威士忌情緣

迄今為止我仍認為書寫威士忌的文字沒有誰能比得過村上春樹。一本簡短的隨筆遊記《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不過幾十頁文字,卻那麼生動地寫出了威士忌的脾氣秉性。威士忌在他的文字裡不再是普通的蒸餾酒,也不再僅僅是歷史長河中湧動著的「生命之水」。而是更神秘的、形而上的、是哲學、是神諭的。正是在他的文字引誘下,我完成了人生的威士忌初體驗。還記得我在那本書的扉頁上也曾寫下一句馬克.吐溫的金句“Too much of anything is bad, but too much good whiskey is barely enough.”世間萬物過猶不及,唯獨威士忌是例外。這句話好像座右銘一樣,當然也是赤裸裸的藉口,讓我對威士忌的渴望一發不可收拾。蘇格蘭自然是品飲的座標原點。從輕盈細膩的斯佩賽(Speyside)到香甜清冽的高地(Highland)再到煙燻泥煤重口味的艾拉島(Islay)我都喜歡。

及後因為WSET課程和香港專業品酒師協會的關係,我又試過來自加拿大、美國、南非、澳洲、日本,甚至法國的威士忌。真是個性萬千,精彩極了。但仔細想想,我卻把近年來橫掃國際大賽久聞其名的台灣噶瑪蘭(Kavalan)威士忌漏掉了。於是趁著2017年的聖誕假期,我來到台灣宜蘭,要一探究竟。到底是什麼讓這個2008年才推出第一支威士忌的年輕品牌登上世界第一的神壇。

噶瑪蘭威士忌成功關鍵

從台北驅車不到2個小時便可到達宜蘭。不過感覺好像毫無準備的便從國際都會穿越到純樸的小鄉村。入住酒店時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酒店每天會贈送兩瓶產自本地的瓶裝水,臉上滿是自豪的樣子。其實這水並不簡單,直到翌日來到金車酒廠我才明白。宜蘭的水來自台灣的中央山脈和雪山山脈,在流淌的過程中經過大自然的天然過濾,水源不僅豐沛而且潔淨,口感非常細膩順滑。這樣的自然條件是噶瑪蘭威士忌取得成功的關鍵。了解威士忌生產過程的朋友們一定明白,大麥的發芽、糖化、發酵及裝瓶其中的每一個步驟都離不開水。可以說水的性格便決定了威士忌的筋骨。宜蘭的水注定了這裡出產的威士忌與硬朗強悍的蘇格蘭威士忌相比具有截然不同的脾性。不僅如此,宜蘭的亞熱帶氣候也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溫暖潮濕的環境幫助在這裡熟成的威士忌好像坐上時光機,只需2年時間便可達到在蘇格蘭5到7年的熟成效果。這也解釋了我的疑問:為什麼噶瑪蘭威士忌並沒有標註熟成時間?就好像金庸筆下的武林高手們吃了某種靈丹,練功可以事半功倍。有了氣候環境的強力助攻,噶瑪蘭威士忌自然不以年份論英雄。但是代價是沈重的,比起一般來說3%左右的「天使抽成」(angle’s share),宜蘭的天使們每年竟要喝掉15%之多!

除去自然因素,金車集團不惜重金購進世界一流的蒸餾設備,最近還添置了生產氈酒(gin)的蒸餾器,有望未來幾年推出。重金購買的不僅設備還有不得不說的木桶。酒廠購進不同風格質量優異的橡木桶,並在廠內重新烘烤至特定的程度用來熟成威士忌。木桶全部為美國白橡木,有雪利桶(其中包括fino、oloroso、amontillado、manzanilla、PX和moscatel),波特桶,波本桶,白蘭地桶,還有熟成過葡萄牙紅酒的vinho barrique,為追求口味多變的威士忌飲者們帶來太多驚喜。我就買了一隻獨奏系列的葡萄酒桶熟成,寫這篇文的時候已經喝掉大半,非常喜歡。不誇張的說,翻看自己的品酒筆記時都能涎垂三尺。那些好似成熟的芒果、蜜瓜的熱帶水果香氣,杏子果乾一樣的蜜餞香,肉桂、甘草一般的香料味,還有甜蜜的太妃糖回味,總讓我彷彿置身一個豐收的午後,空氣裡滿是流動的陽光。

圖:侯文竹 Olivine 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