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造訪日本勝沼町的幾間酒廠，品味甲州葡萄，其獨特風味令她難以忘記，更誘使她發掘日本葡萄的歷史故事。
日本本州島的山梨縣東部富士山腳下的甲府盆地是一片溫泉汩汩，火山土壤澤被的富饒之地。儘管太平洋帶來的雨水被連綿環抱的群山所阻隔，甲府一帶的夏季降雨量仍高達1000毫升以上。這片溫暖、潮濕又富饒的甲府盆地，怎麽看都不像是最適宜栽種釀酒葡萄的地方。然而，最著名的日本葡萄酒之鄉勝沼町（Katsunuma）就坐落在這裡。
相傳公元718年，如來佛祖將葡萄樹交給日本得道高僧行基（Gyoki），由他經絲綢之路帶到日本。行基和尚此後在勝沼町建立大善寺（Daizenji）開始培育葡萄。與布爾岡的修道士不同，在日本，寺廟僧人栽培葡萄是為了它的食用與藥用價值，而不是釀造葡萄酒。直至葡萄傳入日本一千年後的明治維新時代，日本的現代葡萄酒釀造業才真正拉開帷幕。如果到訪日本東京的明治神宮，便可見到那個時代日本傳統清酒與舶來品葡萄美酒相映生煇的情景。時至今日，雖然屢屢拍出天價的日本食用葡萄比起日本葡萄酒更受世人矚目，但「甲州」亦同樣備受注目。
甲州（koshu），因地得名，是日本最著名的本地釀酒用葡萄。它粉紅色的厚實果皮和較長而鬆散的串珠是它能夠征服日本潮濕環境的主要原因。然而，甲州葡萄並非純正的釀酒葡萄（vitis vinifera），而是由釀酒葡萄（vitis vinifera）與刺葡萄（vitis davidii）經過自然雜交而來；加上一直以來作為食用品種，注重產量而導致糖度與酸度均有所不足。因此，對於慣飲法國、意大利等舊世界葡萄酒的人來說，第一次品嚐用甲州釀造的葡萄酒，可能是有些失望的；那是因為她寡淡輕薄，果味與結構欠佳。然而，不知為何，自從在勝沼町的幾間酒廠一啖甲州，我卻久久不能將之忘懷。
她的香氣雖然脆弱，卻是微妙而精致的；與淡淡的核果香氣交織在一起的是好似本釀造清酒一般的米香和鮮香。她在味蕾與喉間留下的平靜卻能在心田輕撫一縷秋風，讓人有種想一飲再飲的衝動。如果將布爾岡白酒比作一支優雅的圓舞曲，我想甲州葡萄酒便是寺廟外的絲竹簌簌，晨露點點，恬靜而舒適。
圖：侯文竹 Olivine Hou
